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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0章 議罪柳貴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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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0章 議罪柳貴人

陶皇後此刻已經有些神思不清了,宮人們在沈珩的吩咐下將冰塊挪到床邊,又扶著她餵了幾杯涼的水。

太醫來得也很快,把過脈後從藥箱裏取出來的時候就備好的清暑益氣丸,交由宮女服侍著陶皇後喝下。

“陛下放心,皇後娘娘沒有大礙,只是輕微中暑,喝了這藥再在殿內歇息些時候,癥狀就會好轉了,只是這兩日千萬要切記,不可再受暑熱,否則對身子的損害就大了。”

沈珩頷首:“知道了,下去吧。”

太醫們收拾藥箱告退。

沈珩負手走到床邊,見陶皇後面色蒼白,卻掙紮著像是要坐起來說話,沈聲制止道:“你休息會兒,朕在那邊批折子,有什麽話等緩過來了再跟朕說。”

陶皇後輕輕地點了點頭,眸光柔和地看著沈珩,可其中深處卻帶著些許苦澀。

沈珩便去條案那邊批折子了。

他不覺得會有什麽大事,真要有什麽大事,皇後也就不會有閑心跪在外面請罪,早就該來自己面前直言稟報了。

過了大約一刻鐘的功夫,陶皇後才算是徹底緩和過來,面上恢覆了幾分血色。

她緩緩坐起身子,看了眼沈珩的方向,才吩咐宮女給自己穿好鞋履,下床走過去。

沈珩早就聽見動靜了,但因為正在給手頭上的折子下朱批所以沒擡頭,等寫完,就看見陶皇後又在自己跟前跪下了。

他按了按眉心,問:“究竟是什麽事?”

陶皇後垂眸,把柳姜二貴人之事回稟了一遍,而後輕聲道:“此時要不是蘇妹妹聰慧俠義,不知姜貴人還要吃多少苦頭,這都是臣妾的罪過,身為六宮之主,卻沒有盡好職責,關懷到每一位嬪妃。”

早在聽到蘇月嫵被提及時,沈珩就已然放下折子,雙目有神地看著陶皇後了。

聽到她如此機靈的套話,沈珩唇角不由自主勾了勾,下一瞬又忽然不高興地垮了下來。

所以說他在這兒坐立難安,夜不能寐,那沒良心的還有心思出去給別人打抱不平?

意識到自己思緒歪了,沈珩輕咳一聲,正了正神色道:“皇後不必自責,姜貴人若是在受屈後向你稟報,你沒有處置,那是你之過,可她自己不願言說,你又何從知曉,起來吧。”

陶皇後目露感激,但更多的是自責:“多謝陛下,臣妾以後定會自省,盡量了解每一位妹妹的性子,做到不使一人含冤受屈。”

她撐著地面起身時,微微踉蹌了一下。

沈珩皺眉不解:“你就為這麽點緣故,在養心殿外跪了一個時辰?”

陶皇後不太穩當地站起身,望著沈珩苦笑了聲:“臣妾身為六宮之主,後宮任何嬪妃犯錯,臣妾都難逃其咎,來養心殿請罪是應當的,恰逢陛下又在此時午睡,臣妾權便當是蒼天也要責罰臣妾失了國母之職,因此,受著就是了。“

“什麽蒼天?”沈珩面色微沈,不自覺帶上了幾分訓斥之意:“荒唐,你是我大昭的皇後,萬民尊仰的國母,能讓你跪下請罪的,絕對不可以是這等小事!”

陶皇後面上剛恢覆的血色霎時消失了幾分,立刻又跪了下去,雙膝重重著地,悶響聲讓沈珩都額角跳了跳。

“臣妾知罪。”

陶皇後眼中含了淚水,雙手交疊,向沈珩行了大禮:“臣妾一時沖動,有失體統,求陛下責罰。”

沈珩有些頭疼,屈指叩了兩下桌案:“皇後,朕沒有要降罪你的意思,朕只是在跟你講道理,你起來,去那邊軟榻上坐下,告訴朕柳貴人之事你打算如何處置。”

陶皇後哽咽應“是”,起身腳步不穩走過去,扶著榻邊艱難地轉身坐下。

沈珩見狀道:“朕剛才只顧得你中暑,忘記讓太醫給你看看膝蓋和腿了,一會兒朕讓王院判過去坤寧宮給你瞧瞧。”

陶皇後聞言擡眸,微紅的眼中滿是柔情地望著沈珩:“臣妾已經讓王院判去照顧姜貴人了,雖說只是在淺池嗆水,可姜貴人身子弱,恐她留下什麽病癥,臣妾身子素來康健,這點小傷沒什麽大礙,隨意找位太醫開點膏藥塗抹就好了。”

“嗯。”沈珩沒再多言,隨口說了句:“那你記得找。”

陶皇後淺笑應下,繼而言起正事:“陛下,臣妾先言明,此次柳貴人之事,臣妾想從輕發落。”

沈珩頓時不悅蹙眉,看著她沈聲道:“給朕理由。”

陶皇後聲音輕柔:“柳貴人和臣妾一樣,都是在東宮時就伺候在陛下身旁的,這幾年來,陛下勤於國政,宵衣旰食,對我們這些妃妾向來是無暇分多少心思的,臣妾還好,至少每月初一十五還是能見您一面的,可諸如柳貴人程貴人之流,只怕連您的樣貌都快忘了。”

沈珩面色愈發不悅。

陶皇後繼續道:“如此,她們便不得不把精力寄托到別處,就拿程貴人說吧,她喜歡湊熱鬧,每次晨會上議論起什麽事,她都要熱火朝天地大談一番,也愛拉著別人說話;而柳貴人呢,因為是家裏的庶女,從小有好東西都輪不到她,她便落下了心病,樂於積攢錢財珍寶之物,說到底,都是有可憐之處。”

“這也不是她欺辱別人的理由。”

沈珩冷聲打斷了陶皇後的話:“太宗皇帝在位時,後宮有三百多位嬪禦,難道能一一顧及得過來嗎?若未得恩寵便要心生不軌,只怕那時的後宮早就成民間的菜市場了。”

“陛下教訓的是,臣妾知柳貴人罪不容赦,只不過是想給她一次機會,讓她知錯而改過。”

陶皇後說著就要起身行禮,沈珩見狀直接斥責:“你坐好!有話就說話,別動不動就跪,朕實在懶得一次一次讓你起身。”

陶皇後頓時不敢再動,雙手交疊在膝上,滿臉誠惶誠恐地望著他。

沈珩嚴肅道:“無論是在東宮,還是朕登基以後,朕於飲食起居上,從未虧待過後宮眾人,哪怕你屢次勸朕應當削減後宮用度,朕也從未應允,若如此還要心生怨言,以至於去欺淩無辜之人,便是毫無可憐之處,只能算咎由自取。”

陶皇後看出他動了怒火,再不敢勸,只試探著輕聲問道:“那依陛下的意思,應該如何處置柳貴人?”

沈珩面沈如水,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桌案,擡高聲音道:“張貴德,傳旨下去,柳貴人欺辱妃嬪,意圖殘害無辜宮女,實是狂悖惡毒,德不配位,著降為答應,份例減半一年,抄檢聆風閣,除去她從母家帶入宮中的東西,其餘財物一律收沒。”

“另外,皇後你去查清,此次儲秀宮裏那些助紂為虐的奴才們,對姜貴人及其奴婢動過手的一律杖斃,其餘知情不報的,打二十板子逐去辛者庫,讓後宮上下以儆效尤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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